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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七十八章 城下之战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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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军大营遭遇汉军的突袭,虽然损失不多,可各路人马不明所以一时撤军回援,让做困兽斗的汉军看到了希望。围困松懈了许多,汉军突围的机会增大了许多,在各军的拼命下,破围而出的汉军不在少数。

那退兵的路线早已计划好了,有千余汉军被安排在退兵的道路上掘坑舍伏。这一带的坑地本来便是多,人工改造之后,汉军皆是沿着道路两侧小心谨慎的行走,而坑上蒙上了草席,铺上了泥土水洼看黑夜之中根本无法分辨。

胡骑速度虽快,但找到这里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,又并非全师追逐在此。见到汉军在追击之下,中伏的不计其数。后来的胡骑见状也是无法在汉军弓弩手的注视下贴边冲过来,唯有寻路截击。

当最后一名汉军倒下的时候,邓朗也已经神志朦胧,眼中浑浊。数百汉军用生命与不屈的斗志吸引了大量的胡军回援,最终战死在胡营边缘。

然战事到此并未终止,胡军大将刘景狂怒之下率领大军杀奔平原城方向。平原城下的汉将高衡,也无法抵挡胡军猛将的冲击,防线一退再退,眼看是无路可退!

高衡正是壮年,参加过的战斗虽然没有百战那么夸张,但也绝对是经验丰富。在战场上遭遇的对手骁勇善战的,武艺高强的,什么类型没有见过?可偏偏遇上这体态高大的胡将,竟是完全没了斗志,失去了作战的勇气。

那胡将不知姓名,但力大如牛,只是嘶吼叫喊不见人声。兵刃所向之处无坚不摧,无坚不破,高衡手中的兵器换了三次,仍是难以摆脱兵器被对方折断的厄运!

胡将臂长如猿,一手挥舞兵刃格挡,一手硬生生握住高衡的兵器,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闪。双方交战,乃是依靠兵器杀伤对手,而这胡将专门杀伤兵刃,让高衡无法持续作战不说,信心与斗志不断的消磨,近乎绝望!

主将如此,三军士气也是大跌,五千汉军且战且退,不仅无法维系防线的稳定,甚至自身难保,岌岌可危!

而其他各路的胡军此刻也发觉了汉人的佯攻计划,纷纷调兵遣将奔着平原城杀来。汉军处处设防,以命相抵,勉强还能抵挡片刻。好在此刻前线偷袭胡军的兵马开始撤回平原,陆陆续续,但总是让人松了一口气。

歼灭胡军两营四千余人,虽然付出了许多代价,但这一战足以提升城内的士气,同时打击胡人嚣张的气焰。

只有城内的汉朝守军紧张戒备,是不够的。

让城外围困的胡人同样提心吊胆,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才是真正的目的。

倘若两军对敌,一方紧张兮兮,一方轻松自如,便不说最后胜负如何。只是简单去看,便也知道那一边更累,哪一方是最后的胜利者。这样的形态对比,等同不断的心理暗示,似然此刻的汉军并非一定明白这个道理,但却知道必须要禁止让事态向着这个方向发展,否则平原城还真就未必能够守得住两个月的时间。

这个道理高衡很清楚,所以高衡把半截的枪杆甩了出去,砸翻了一名胡人勇士,从身侧的骑士手中接过一根长矛,鼓足勇气拍马又是向前杀去!

长矛虎虎带风,疾刺而出,然中途便被那胡将抡刀格挡。高衡早有准备猛然抽矛再刺,却是发觉对方的大刀顺势横扫而来!

“哼!”高衡脸色凛然闷哼一声,手中矛陡然变势硬生生的拦住对方这几乎可以致命的一刀!随后不顾手掌的震痛,双臂的酸麻,奋力虎吼一声戳向胡将的心窝,这一戳声势十足,大有一往无前之意!

那胡将张大嘴巴,黑黄尖锐的牙齿带着口水喷溅而出,好似十分欢喜对手如此狠决一般。竟是不闪不必,猛然探手一把抓住了矛身!!

“畜生欺人太甚!!”高衡见状几乎气诈了肺,自己从戎以来未曾如今天般狼狈,便是万军之中也是杀得从容。如今被人一手抓住兵刃,哪怕对方天生神力也要与之一搏!

“喝啊!!!”高衡运足力气奋力抽矛,脸上憋得通红,一股气激荡在胸中四肢,只是短短瞬间的功夫豆大的汗珠已然不断的冒出滚落,一脸的痛苦之色。

而那胡将以力气见长,见对方与自己较劲竟是十分开心的笑着,丝毫看不出吃力的样子。忽而那胡将眉头一皱,另一只手抡刀向着高衡劈去!

高衡见了双眼一闭暗呼:“我命休矣!”此时此刻自己绝对没有格挡与躲避的气力,这一次看来是要死在此地了……

马蹄声骤然响起。

一将纵马挥刀杀来!

马快,如风似电!刀更快,快的几不可辨!!

撕心裂肺的悲嚎声划破众人的耳膜,硕大的一支手臂脱离身体飞上天空,空中好似下起了血雨一般。

那胡将被来将一刀切断手臂,五官抽搐在一起,露出一副极其可怜的面容。

“大帅!!?”高衡睁眼一看悲喜交加,但看来将非是旁人,正是平原汉军主帅垣延!

危急时刻竟是垣延率军赶来襄助,而这般凶险的刹那,垣延更是纵马杀入断了那巨人的手臂。但那巨人的大刀也在垣延身上留下了一刀深深的血痕!

“杀!”垣延此刻全无往日沉着稳重的作风,一身狠决酷厉之气,手中刀再挥,那胡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头飞起滚落泥泞之中。巨大的身躯在脖颈处喷着鲜血滑落一旁,战马如斯重负的快乐的奔驰而去,冲撞得遍体鳞伤似乎也不在乎的样子。

说来也是奇怪,这胡将看起来巨大无比,打起仗来更是疯狂残虐。可谁又能想到,便是这样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敌人,一旦遭受了伤害,竟是迅速变得如此软弱,好似孩子一般的不知所措,被人斩杀当场……

“杀!!”高衡定了定心神,随手抽出长剑,纵马与垣延并骑率领汉军反冲胡军。

失去了主将,胡军一片恐慌,被汉军一阵冲杀顿时抵挡不住,一时间尸满沟渠,血汇成河,汉军一阵冲杀之后,总算是解决了一方的困扰。

“大帅,你的伤?”高衡见垣延的伤口仍是血流不断,连忙招呼人上前包扎。

垣延并不拒绝,反而吩咐道:“奇袭成功,汝速带人接应退下诸军,一刻钟内外围人马要尽数撤回城中,否则……咳咳咳……否则我军将无接应之力,平原也不会再开城门!!”

“快去!”

“是!大帅保重!”高衡纵马而去,心中激荡不断。本以为垣延素来稳重,甚少以身犯险,然今日所见并非如此。诸如垣延这一类人有时候看起来颇为保守窝囊,可等到真的需要为国献身捐躯之刻,却是从来不落人后,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。

这样的人是勇敢的,甚至比那些急于建功,冲锋陷阵的人更加的勇敢。因为诸如垣延一类人很清楚自己的位置,也清楚自己的角色,更清楚当需要付出牺牲时,便毫不犹豫的去牺牲,明白自己的重要性,了解生与死的意义,这才是太子殿下对其委以重任的原因啊!

军中皆是以为垣延得以重用乃是侥幸,如今看来根本并非如此。

很多时候人们只是看到了自己所看到的的,却无法了解或是想象以及接受自己触碰不到的一些方面,这或许便是障碍了。

转眼间已经绕至城南,抬头正是看见数百胡骑冲杀而来,垣延豪气冲天,纵马率领众军杀去,心中一片坦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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