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望星目光微缩，心中惊涛骇浪，无法置信。

那些原本欲要离去的修士看到这一幕，皆远远地避开，免得殃及池鱼，却未曾真的离开，反而找了个位置观战。而那些初时维持秩序的诸位化神修士见两人一触即发，也袖手旁观，无丝毫上前劝阻之意。

不过，当发现司寒的威压隐隐地压过楼望星时，众人心中俱惊，有些难以置信。楼望星能在三百多年前晋阶化神，成为望星城城主，已是天资纵横之辈，而这个司寒，晋阶化神才多少年，竟然已经压楼望星一头了，假以时日，说不定他会比在场所有的人都要快地飞升上界。

此子实在是得罪不得。

楼望星脸色有些难看，到底有所顾忌，只道：“在下无意与贵派为敌，倒是听贵派弟子所言，月千夜与司凌在宝华仙境陨落了。”说着，眼中滑过几分不敢置信及怒气，看向天宗派弟子的眼神凛冽如杀。

苏红绯等人默然不语，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司寒。

司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，依然面无表情，眼神冷冽如冰。

楼望星凝视他半晌，突然哈哈大笑，声震环宇。只听得他朗声道：“听闻西境天宗派司寒乃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！然，血脉嫡亲兄弟损落，竟然无一丝悲颜，无一丝恸怒，果真如传闻那般摒弃七情六欲，绝情绝心。大道无情，人间有情，真是可悲可叹！”

说罢，楼望星收起了威压，冷笑道：“如此，在下倒要看看他日尔能走到哪一步！”

司寒眉眼未动，清冷如冰的声音道：“多谢楼城主关心。”

楼望星一噎，到底月千夜是他打从心里喜爱过的女人，如今听闻她的死讯，心弦受到震动，血气翻涌，喉口一甜，硬生生地将那口心血咽下。他冷冷地看了司寒一眼，袖摆一敛，飞身而起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天险之地。

其他人见状，也纷纷离开。

很快地，天险之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，只留下天宗派一行人。

柳成风等人从那股迫人的威压中起身，转头望去，却见司寒抿紧的唇瓣溢出了血渍，看得他们心惊肉跳，只是他的神色冰冷，眼神未变，若没有唇边那鲜艳的血渍，倒是像楼望星所说的，这是个冷情冷心的主，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可言。

“司凌真的损落了？”他冷冷地问。

柳成风等人脸色黯然，慢慢地点了下头。

司寒没说话，只是目光像是凝固了一样。

这时，空中响起了破空声，一道人影倏然而至，紫色的长袍迤逦出虹影，煞是好看。当看到来人的脸色，柳成风等人心脏又跳了跳。

“司凌损落了？为何？”

柳成风等人被他突然迸出的威压迫得喘不过气来，心中不禁苦笑，也不知道司凌那般低调的人，怎地惹得那么多化神修士对他的事情如此在意。不过想到这位前辈在望星城时明言他与司凌之父是好友关系，倒也明白他为何会来关心。

当下，柳成风少不得将在宝华仙境中遇到的事情，及月千夜紧紧追逐着，与司凌对上，最后同归于尽的事情叙说一遍。

卫观涯安静地听着，神色淡淡的，等听完后，眼神倏地一利，“那个月千夜身上是否有什么东西控制她欲与司凌为敌？呵，或许又是一则阴谋。”

柳成风蹙起眉头，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。

卫观涯看向天险之地上空，宝华仙境已经消失了，半晌长叹一声，也离开了。

这回真的没有人了。

柳成风等人看司寒负着手站在天险之地前，心头有些担忧，只是司寒现在身份不同，对他总有种畏惧之感，想说什么也不敢开口，大伙只能远远地站着陪着他。虽看不出他为司凌之死有何感想，甚至连悲伤的情绪也感觉不到，但他站在那儿，吹着天险之地而来的风，衣袂飘然，黑色相间的发在半空中飘荡，又莫名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心里在难过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突然一道清呖的鸟鸣声响起，远远地便见到一只肥硕的灰鸟往这儿飞来。

“哎呀，是小灰和重天它们。”柳成风有些高兴地说，看来它们也离开了仙境了。

灰鸟没理别人，它飞到司寒身边，朝司寒啾啾啾地叫着。司寒慢慢地转过头看它，却见飞鸟背上的那只黑色妖兽往司寒身上扑去，司寒伸出手，一团红色的拳头般大小的小红人出现在他手上，然后抱着他的手指号啕大哭起来。

“呜哇哇，大哥，小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