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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7】气金素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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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夕颜进了屋子探望黎季瑶。三七说太医刚来过,给黎季瑶诊脉,说是受到些惊吓而已,如果季瑶想吃服药压惊,可以开,不想吃药,静心躺会儿就好。

毕竟是郡主娇躯,花夕颜不敢怠慢,绕过屏风进到里头。黎季瑶早就没在床上躺着了,以她性子,愿意留在床边摇晃小腿儿已经很不错了。看她这幅样子,花夕颜很容易想到自己儿子木木。

小木木不是积食吗?身子好了一些,马上说什么都不愿意被绑在床上了。现在一边吃药,一边小太子爷陪他在屋里搭积木。

即便如此,黎季瑶见她进来,先摸着胸口问她:“云宗主走了没有?”

感情这郡主大人惧怕云某人?

“谁不怕宗主?”黎季瑶倒觉得她大惊小怪,“皇兄虽说面上凶恶了些,可不及云宗主让人感到头疼。”

花夕颜就此想到七年前,那会儿黎季瑶年纪小,不懂男女之事,却面对他们三个时,已经懂得缠着她花夕颜,避开他们三。这郡主说是天真烂漫,那直觉和小孩子一样充满灵性,知道那些人不该碰。

“主子。”三七走了进来,不得提醒自家主子一声,“您嘀咕小声一点,您忘了,刚在百汇园,云宗主都一声不吭把我们的话全听进去了。”

黎季瑶立马望了下窗口,气粗地喘了几口气:“云宗主是有仇必报的人,不知道刚去百汇园干什么?只是看着我掉下秋千好玩吗?以他那喜欢看人家摔的性子也有可能。算本郡主倒霉,给他娱乐好了,只要他不找麻烦。”

有仇必报,爱看人家摔,两句话,又是对云尘景的性子做了画龙点睛之笔。花夕颜对这个郡主阁下眨了下眼,笑说:“从不知原来郡主有如此害怕的人,竟比圣上更甚。这云宗主虽然性子顽劣些,不过也不怎么发脾气,应该好相处。”

“颜尚书,你都说了这云宗主性子顽劣,脾气再好有何用,本郡主宁愿被圣上凶多一下,也不想整日被人当猴子耍。”

三七听了自家主子这话,马上用力拧了下眼睛。

黎季瑶一点都不在意,拧拧嘴角说:“反正颜尚书猜都猜的出来,不是都说云宗主是天下丈母娘心中最想要的乘龙快婿吗?”

花夕颜没想到只是稍微试探,黎季瑶自己全说了出来。看来,长公主与天下每个丈母娘一样,嫁女儿,当然是嫁天下第一好男儿。论家产,论背景,论地位,天下现有的哪个单身汉,能比得上云尘景?因此,黎季瑶烦恼成这样。

这位郡主殿下心里很清楚,若是嫁给云尘景这号人,以后日子铁定是被当猴子耍了。

别看花夕颜刚在百汇园被他气得够呛,不过,想到他为何专程跑到百汇园气她,胸头这口闷气一下子消了大半。这人性格顽劣,好比美猴王,自小都是,爱捉弄人,又不是只捉弄她一个,之前,他还不是将自己拜把兄弟坑到够呛。非要说,没人被这人坑过,只有一人,她哥。

她哥之所以没被人坑,只因为她哥喜欢在人的药里下更坑的。所以,云某人有自知之明,想到哪天自己说不定落到她哥手里,想想洗洗睡了。

这云痞子,虽然性子令人讨厌,但是,论品德,没话说,为兄弟两肋插刀。因此即便花夕颜不喜欢和他相处,也绝对不会说他半句有损人品的坏话。人家确实人品一等一。

“其实,郡主,云宗主人,是不错的。”花夕颜琢磨着这话,是想,通常说女人嫁男人,看男人,第一是看人品。人品这一关,云尘景没有任何问题。

黎季瑶像是窥到她心思,又已经洞察到她的身份,惊慌摇起她身子:“颜尚书,你千万别在圣上耳朵边唠叨。他再好,问题是本郡主没有这个本事,不想天天被他当猴子耍。”

只要她在皇帝耳边唠叨上一句,赐个婚,这长公主想把女儿嫁给第一好男人的美梦立马功德圆满。

花夕颜笑着,拍拍郡主的手心,说:“郡主,你多虑了。圣上赐婚是不难,难在于,宗主的心思。宗主不答应,太后娘娘在世时不也拿宗主无法。”

云尘景坐到了云族宗主的位置上,婚事当然自己做主了。

想想她这话有道理,黎季瑶安下了心,不再摸心口上。

花夕颜送她回去时,见她腰间系着她上次给的那个香囊,三七还担心她东西没挂好,将香囊和那块说是关系她生命的环形玉佩,重新摆了位置。

过两日,皇室要去避暑山庄了。据闻天下第一乘龙快婿云尘景要一块前往。想当初胡太后在世时,多少丈母娘都日日夜夜惦记着这个未来女婿。可恨,这胡太后死的太早,以至于她们想攀龙附凤都没有人帮忙。

九夫人在府里走来走去,自家府中,刚好有个女儿,今刚及笄,叫秀瑛。上回去百汇园,九夫人看不起花夕颜的出身,没有带自己女儿去。这会儿当真有些后悔了。因为听说黎季瑶郡主收到邀请了,同时带了齐云烟一块去。

齐云烟那是谁,不就是她老公底下一个五品官的女儿。齐云烟都能去,她二品诰命夫人的女儿,却去不了。这说到吏部里,他们夫妻俩都要被人笑死了。

李善书,九夫人的老公,吏部尚书,回到家里问起九夫人:“你上次去百汇园,没有和颜尚书说些好话吗?”

“我说了啊。”九夫人大睁着眼,很肯定地说了花夕颜好话,将花夕颜比作了天下掉了馅饼,运气比死去的宫皇后好。

“我只听说,你在她面前嚼舌根,差点,被圣上拿办了。”李善书是做过调查后再来找夫人算账的,因为自己在吏部已经被底下人嘲笑了。

“老爷,不如你私底下告诉他父亲怎么做人,齐侍郎不就老爷手下给老爷倒茶的吗?”

李善书琢磨的也是这个道理。如果齐侍郎懂得做人,这会儿该怎么做,太容易了,将自家女儿陪着去赴宴的名额让出来给上司的女儿,一了百了。

问题出就出在,皇帝老爷的命令,齐侍郎哪敢违抗圣命,然后做出这种奉承自家上司的事。谁不知道黎子墨最痛恨阿谀奉承了。一边是皇上,一边是自家上司。齐家这个愁,可想而知。

齐夫人贴在老爷耳边说:“不如让云烟借病不要去了。”

这是个好主意。只要女儿病了,不去了,两面都不用得罪人。

可说完这话的齐夫人,自己又绝对不舍得。这样的好机会,真是不知多少年修来的福分。全京城两个名额,一个给了郡主,一个给了她家女儿。等于她女儿和郡主一个地位。若凭自家老爷在官场打拼的本事,怕是进了棺材都别想给女儿挣到这个名额。

在齐家自己都犹豫不决的时候,奉了花夕颜命令的黎季瑶,无论如何都是要带齐云烟去的,听说齐云烟病,亲自带了公主府府医过来,说是府医看不好,会请太医。若是齐家小姐敢装病,那就是不卖圣上面子。

花夕颜后来在听说了黎季瑶软硬兼施逼齐家就范的措施之后,一刻好久都是哭笑不得。一是没想这郡主这么听她的话,二是没想这郡主虽是像小孩子,真正办起事来竟然一点都不逊色。

在宫里,病好的七七八八的小木木,在听说要和娘以及小太子爷到山庄去玩时,问小太子爷:“你爹去吗?”

“去。”

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。

可小木木郁闷了。

山庄好玩,娘很好,小太子爷很好,只要那个煞风景的男人不要在。

小太子爷贴近他耳边:“你病的时候,他守了你一夜。”

小木木额头下了三道黑线:“实不瞒你,那夜本公子做了一晚上噩梦,都是由于他在本公子床边。”

小太子爷惊呆了:这……。

皇帝老爹是小木木的噩梦。

小木木嘟起小嘴。

娘说了,要去郊游,行李他们兄弟俩自己收拾。张公公带了小桌子一群人,为他们打包行李。只要他们指出什么东西要打包,其余的不用他们费力。

小太子爷知道避暑山庄那边有个药园子,刚好想去那边采药,吩咐张公公在箱子里装上医书以及采药工具。

小木木瞧他都这么正经,自己叫小桌子往自己箱里尽是塞吃的,要是被娘发现,小颜往哪里搁,于是装模作样放了两本书。

兄弟俩收拾好出行包袱,花夕颜过来检查。看了下大儿子的,一样吃的都没有,都是书,脸上无惊无喜。老实说,她宁愿小太子爷装一点小孩子的玩具,毕竟是去玩,不是去念书。太乖的孩子,让父母欣慰,也让父母疼惜。回头,再看小儿子的,不错,有进步,终于懂得塞两本书做样子了,不然,去到那,又得被他爹坑死。

“娘,要不要我和太子殿下帮娘打理包袱?”见娘看了行李没有开口骂自己,小木木对娘摇摇尾巴献殷勤道。

儿子要帮娘,花夕颜想着有小太子爷在不会出乱子,允了他们两个孝敬的意思。后来,这皇帝爹听说有这等好事,把本是该让花夕颜帮其打包袱的事,一并丢给了两个儿子。

两兄弟在皇宫里忙碌了起来,听说为了爹和娘,连命都豁出去的意思都有,要完美完成爹和娘交给的任务。

自己要干的活,一半都被皇帝爹踢给孩子了。花夕颜清闲了许多,走到永宁殿,要与孩子爹商量,看还有些什么手尾工作需要做。

养心房,张明先例行向皇帝禀告两个小皇子的学习近况,并递上两张小皇子的答题卷。

两张答卷摆在桌上,刚好,两皇子的国舅在,云叔叔在,都围了上去瞧。

小太子爷的不用说,字迹工整,答题为标准答案。

小木木的,不出意外,先画头猪再说。黎子墨随意翻起摆在案头上那本道德经,因为被小儿子碰过,结果里头出现了多头猪。想必在天上的老子,知道自己和猪并存,都要竖起大拇指:你黎子墨的儿子牛!

黎子墨的眉角直抽。

“花公子虽然字写的不是很好,但是,把题目答了出来,也算是有进步了。”张明先太傅明显是偏袒了小木木说话。

国舅宮相如比较认真,捏起小外甥木木的答题卷,仔细看了下里头答的什么。张明先给两小皇子出的题,以不耻下问为题目,做论文。小太子爷引古喻今,论证磅礴,没人能挑得出骨头。小木木一头猪两头猪三头猪后,终于憋出了句话:不耻下问就是,不懂要问猪。

是符合小木木的风格,答不出来时,先问问小猪妮妮,拉头猪下水。

国舅宮相如,这个以前科考时的文科状元郎,看着小木木诡异的答题卷,斯文的嘴角抽了又抽。

对比其他人,云尘景比皇帝爹更像爹,比张明先更像老师,说起了教育经:“不过才六岁的孩子,不画猪,就不对了。”

黎子墨拿起砚台,啪,拍了下桌子。做臣子的全从桌边退了下去。只有云尘景,拿了两个孩子的答题考卷,走到一边,对比着看,越看笑得越贼。

花夕颜走了进来:“臣给圣上请安。”

“颜尚书辛苦了。朕令李公公将出行要用的物品清单列好,你看看,还有差什么没有,让其补上。”

这正是她来找他商量的。于是坐到了边上,等李顺德将清单递上来看。

李顺德把单子递给她后,对黎子墨说:“圣上,公主府里来人,公主希望圣上去公主府协商素卿娘娘的病情。”

说是金素卿的病一直没好,在公主府拖着不是法子。要是病程长了,病变重了,没法和西真交代。

花夕颜挑了下眉,注意地听,只希望这长公主不会蠢到真听了那孙如玉的主意,将她哥拉下水。

果真,李顺德说到后面提起了:“说是素卿娘娘有闻京中最好的大夫是——”

于此,花夕颜轻轻甩了下手里的白纸,打断了李顺德的话说:“这京中最好的大夫,除了太医院里的王太医,何人能担得起呢?如果素卿娘娘有疑问,告诉素卿娘娘,当初胡太后病重时,只王太医一人诊断出了胡太后是得的什么病。天下神医,也就王太医一人可以担当。”

她这话有心帮她哥排忧解难,却忘了一回事。她那时候,是化作小太监站在永寿宫人群里头知道这事儿的。所以她这话刚完,对面立马射来两道视线,咄咄逼人犹如条刺看着她。一个是皇帝,一个是她哥。

你果真那会儿在永寿宫里藏着!

花夕颜心头打了个寒噤:她这算不算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

好在其他人都听出了她的心声。而且,这素卿娘娘,一点都不入这里男人的眼睛,仅凭灯会时某人的表态就可知道。圣意早已不耐烦了,说:“真是病了,回西真去治,赖在东陵做什么?”

这话说的最见血。若真是病了,不都赶紧回家治病要紧。在其他人家里装模作样,哪叫病。花夕颜想起黎季瑶也说过这同样的话。

但李顺德肯定不能将皇帝这话转告给公主府,而花夕颜刚才那话,话里又带了刺。

云尘景把两张皇子的考题卷像揣宝贝样塞进自己怀里,找回自己椅子坐下,见那李公公站着老半天不知如何是好,挑了挑眉:“李公公,你顺圣上和颜尚书的意思,让王太医去到公主府给素卿娘娘看病,若是素卿娘娘问起,这太医如何,你就说,圣上的母亲的病都是他看的,是圣上都信赖的太医,给素卿娘娘看病。”

黎子墨倒不是想不出法子,只是对这个金素卿装模作样的女子早烦到不行了,懒得出口,见拜把兄弟将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,对李顺德摆摆手:这样去办吧。

李顺德退下去回话公主府。

话说王太医到了长公主府。因为是皇帝钦点来给金素卿看病,金素卿肯定要卖黎子墨这个面子。紫檀听着也高兴,想到黎子墨终于愿意关心起自家娘娘,不然怎会派人来给金素卿看病。金素卿其实,是很想赶紧病一下好了,可以进宫面圣表达谢意了。可惜这病装起来,哪能一下子好,太医都没有过来看呢。

王太医进了金素卿的房间,给金素卿叩头行礼。

金素卿问:他是不是黎子墨派来的?

王太医点了点头。

金素卿将手腕给他诊脉。

王太医不敢怠慢,认真诊脉。应说这王太医,医术绝对不是差,不然不会在胡太后那会儿中了天咒时能说出胡太后乃中邪这样的话,所以,后来黎子墨让他跪在永寿宫,并没有砍他的脑袋,只是告诫他这张嘴巴不要太迂腐。

然而这王太医的脑袋,像黎子墨说的那样,是稻草装的,到如今都揣摩不出圣意真正的意思。诊到什么就说什么。正因为这个缘故,花夕颜提议他给金素卿看病最好不过。论是其他聪明伶俐的太医,不见得能比王太医这稻草脑袋好。

诊脉诊了大约有半柱香。紫檀在旁看着都心急。想这老头子怎么回事,摸了许久的脉不放手说是贪图她家娘娘美色又不像,根本没有看她娘娘一眼。

躺在床上的金素卿,脸色一点点地微妙了起来。

接到主子不耐烦了的眼色,紫檀走上前,催问:“王太医,我主子这病究竟怎样?为何许久不见好?知道我家娘娘是什么身份的话,不要对娘娘和圣上有半丝谎言。”

王太医被她这话一吓唬,想他摸了半天的脉,其实连贵族女子大都身体虚弱的毛病都摸不到,这金素卿是健康的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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